●李永朝
往年,每当春暖花开,在我寓所北部的某个角落,便会传来 “咕咕——咕”的斑鸠叫声。叫出片片春光,叫出点点温馨,叫出我记忆深处遥远童年的美好回忆。
我与斑鸠有着不解之缘。打从记事起,每当春天来临,故乡的小山村便是鸟的盛会。特别是清晨,当我从睡梦中醒来,慵懒地躺在热烘烘的被窝里,听村头林间百鸟的大合唱。其中最为突出的,便是斑鸠的叫声了。“咕咕——咕!咕咕——咕!”从早春一直叫到麦子黄。而最使人难以忘怀的,是祖母讲的有关斑鸠的凄婉故事:说很久很久以前,一个漂亮的小姑娘,因为家贫被送给人家做了小媳妇(童养媳),结果被狠心的婆婆整死了,剁成肉块腌在坛子里。好长好长时间,小姑娘的娘家哥没听到妹妹的消息,便赶到婆家寻妹,四处不见,最后打开腌有妹妹尸块的坛子,一只小鸟从中飞出,落在门前树上,对着哥哥鸣叫:“哥哥——苦!哥哥——苦!”这是我对斑鸠的最初记忆。
后来年稍长,但“少不更事”!上树捉鸟,成了我童年的孽薮!斑鸠恋人,将窝做在低矮的树杈上。捉起来非常容易得手,而我们全然不顾老鸟护崽无助的反击,悉数全收。小鸟刚被捉下来可爱极了:肉乎乎,软绵绵,浑身遍是白白的绒毛,小嘴巴软软的。于是,我们便寻来小麦,蚂蚱等喂它吃,有时也能把嗉子塞的饱饱的。但过不多久,结果可想而知——无一例外的全喂死了。
对于斑鸠,我还做过一件荒唐事,虽不是我的主谋,但也脱不了干系。那是59年“三年困难”时期,我十一岁。放学之余,捉了两只幼小的斑鸠。当时我家厅屋,是村里加工厂,负责加工厂的是大队的几个 “能人”,答应为我代养这两只斑鸠。那时我上小学五年级,经常参加学校组织的助民劳动,因此不常在家。偶尔回家看那斑鸠生长很好,渐渐大了,而且肥得只能走路,不会飞翔。我心中自是欢喜,对加工厂的师傅们充满感谢之情。忽一日放学回家,祖母端出几砣肉让我吃,并说,那两只鸟被加工厂师傅不小心踩死了!我惊得目瞪口呆!呜呜地哭了一场!哭完之后,我把那几砣肉吃了。
这都是数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了。回想起来,对自己少年时代的荒唐行为充满了自责。鸟儿有知,我当真心忏悔!成人之后,为生活所困扰,再无闲心顾及花鸟之事。只是有段时间感到,天空的鸟儿似乎少了,像麻雀、喜鹊、斑鸠之类,确乎绝迹。再后来,随着环境的改善和人们爱鸟意识的增强,城市更加绿、树木花草更加多,鸟儿也渐渐回归了,因此前些年春归时节,我便饱听斑鸠的鸣叫,心里充满了温暖!然而这个春季怎么了?我心爱的斑鸠哪里去了?我的心沉甸甸的。
正无可奈何之时,忽一日早起,洗濑未毕,窗外突然传来“哥哥——苦”的鸣叫声,刚开始听不真切,我摒住呼吸,凝神静气,果然是斑鸠鸣叫!我欣喜若狂,连日的惆怅一扫而光。天蓝了、地绿了,世界充满了和谐、美好!
“哥哥——苦!”尽管那叫声有些凄怆,但在我听来如此美妙,如一首和谐交响曲,沁人心脾。
我市近年实施碧水、蓝天、洁美、铺绿、宁静、生态六大工程,打造生态宜居城市,决策英明!但愿鸟儿不再受苦!